反映武汉新冠疫情真实状况的《方方日记》风波不断。湖北大学教授梁艳萍因为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力挺方方日记，而被校方专案调查。与此同时，有五毛背景的网络舆论对于方方和梁艳萍仍在追剿。有评论认为，这反映出中国舆论环境的退化。

▲湖北大学梁艳萍教授（湖北大学官网）

       梁艳萍事件通过社交媒体和各新闻渠道迅速传播。记者在北京时间周一晚登陆湖北大学官方微博，关于调查梁艳萍的博文赫然在列。但梁艳萍自己的微博上，最晚的文章停留在2018年的圣诞节。

       综合各家媒体的消息，梁艳萍曾于3月底，在微信公号“吉言贤食”上发表文章《直面对冲，迎头相撞是方方》，批评那些攻击方方的网络言论。其中提到，“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直面对冲，迎头相撞。我们不能留给后代美丽的符号，至少我们可以留给他们可能美好的希望！”

       而她也曾于去年年底在自己名为“漫游者粒子”的微博上，发文悼念香港“反送中”运动中坠楼身亡的大学生周梓乐。但这两篇文章现在都已从她的社媒账号上消失。

       正是梁艳萍的这些文字和此前她关于时局的一些评论引起了部分网友的反弹。湖北大学宣布调查梁艳萍的博文得到了近三万个点赞，而紧接着这篇博文下方，有两个不同名字的网友用完全一样的文字回复说，希望湖北大学严肃处理，给人民一个交代，给学子一个交代。在下面的七千多个回复中，也有相当多是督促校方要严肃处理。

       台湾媒体报道认为，攻击梁艳萍的网友带有明显的五毛特征。几乎与此同时，梁艳萍的同事，湖北大学文学院院长刘川鄂教授为方方辩护的言论也遭到不少类似五毛网友的攻击。

       武汉市民刘东东认为，近来攻击方方以及她的辩护者的网络舆论都是来自于水军，“绝对不是老百姓来攻击，是政府养的水军，你知道吗？政府从始至终把舆论的阵地，把宣传看得有多么重要？我们国家有宣传部，哪个国家有？”

       美国纽约城市大学研究生中心教授夏明分析了政府操控这些网络攻击的心态。

       “他们（政府）发现，在李文亮事件和方方日记上，导致了他们舆情控制的崩溃。在这种背景下，他们采取的很多措施是为了挽救舆论的控制，稳住阵脚。”

▲2020年4月4日，湖北大学高調悼念在疫情中去世的受害者，但却同時打压坚持说真话警示后人的老师。（湖北大学官网）

       这些反对方方及其辩护者的网络言论，单从文字上，难以分清哪些是有政府背景的水军，哪些是网民自动发布的言论。这引起舆论界的担忧。有评论把那些用恶毒语言攻击方方等人的现象比做是清末时期的义和团。

       夏明教授认为这是一种暴民现象：“当很多的暴民获得表达思想和意识的时候，其实整个舆论的水平并没有提高。舆论领袖也没办法出现，因为他们对舆论领袖，也就是中国的公共知识分子，没有拥戴和追随，也没有对他们的捍卫和保护。”

       夏明和刘东东都感觉，中国的舆论场有退化的现象。夏明指出，这种退化跟中国部分民众的接受心态有关。

       “中国的老百姓不是从公共产品的角度在思考问题，而只是基于你做的事，或说的话是否对他当下的私利有帮助，所以，他就会表达出喜欢你，或不喜欢你。”

       但在另一面，除了知识分子出来力挺方方之外，也有不少普通网友在社交媒体上支持方方、梁艳萍等人的仗义执言。

       在湖北大学的官方微博上，微博账号为“黑五类007”的网友批评那些支持调查梁艳萍的网友说，“追问疫情的责任，没见这么积极的；追责一个大学老师在社交网络上的言论，这帮人倒蜂拥而上了。”

      广东网络作家、独立中文笔会会员野渡认为，多年以来网络媒体的发展实际让普通民众有了发声的机会，进而推动了社会认识的进步。

      “应该要承认，现在是比八十年代更呈现了一种大面积自由的声音的，因为从我们平时个人的民间来往，或者是官场里面，都可以真实地感受到这一点。”

      但他也指出，由于官方操纵的原因，目前网络上非理性声音被凸显出来，自由的声音受到打压。